那?么轻,一碰还发出?吱呀的声?音,应该都是塑料瓶子。
瑞雪的脸瞬间?红了。
许一诺收回手,却像什么都没?听到?,轻轻拍了拍丰年的小脑袋。
“年年,渴了没?有?”
丰年路上喝过水,正想摇头,忽然看见许一诺朝自己眨了眨眼。
‘不渴’两?个字到?了喉咙边,马上又改了口。
“渴了。”
许一诺抬头看向瑞雪,没?有表现出?任何异样?。
“这附近哪儿有小店吗?”
同样?的水,便利店里?的总是贵些。
瑞雪指了指前面的路。
“那?里?有,我去买,你们?等我一下。”
许一诺守着?两?个袋子,抱起丰年,在路边静静等着?。
维护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的自尊,远没?有想象中那?么简单。
在那?些艰难、窘迫的青春岁月中,洛繁星总是小心翼翼的守护她的骄傲,不让她难堪。
十多年的岁月沉淀,那?些美好的回忆,每次想起来,总会带来不同的感觉。
甜变成酸、变成苦、变成涩、变成一把刀,将?心扎的鲜血淋漓。
瑞雪回来了,背上的书包空了,手上多了两?瓶水。
她给了许一诺一瓶,她自己和妹妹喝一瓶。
公交站就在不远处,她们?需要坐车回县里?,再从县里?坐车回村。
许一诺拿行李,瑞雪抱着?妹妹,三人坐上汽车,下午一点半到?了县城。
许一诺又问年年饿不饿。
小丫头配合着?说饿,其实?也确实?饿了。
瑞雪本想回家?再吃饭,不忍心妹妹饿肚子,也跟着?进了一家?小饭馆。
自然是许一诺请的客。
瑞雪有些拘谨。
许一诺平日不常说话,这会儿话却多了起来。
趁着?老板不在,她压低声?音点评起了桌上的菜——
蛋花汤的味道?有些淡,盐放的早了;小炒肉的肉没?有腌好,带着?腥味;青菜应该放了好几天,叶子蔫了,连带着?口感也不好。
说罢,她又讲起这三道?菜要如何挑选食材,又要怎么做才最好吃。
两?个小姑娘听得认真,连饭都忘了吃。
“许老师,你是厨师吗?”
瑞雪有些好奇,语气显得热切。
许一诺闻声?笑笑,居然没?有否认。
“我做过厨师。”
本是一段不愿提及的经历,是她这一辈子也不愿提及的痛苦、阴暗的时光。
可这一刻,‘我做过厨师’这五个字,就这样?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?了。
释然一般。
许一诺自己也愣了一下。
“那?你怎么又学会画画了呢?”
瑞雪接着?问了下去。
许一诺回过神,讲起了以前的事?——
单亲家?庭,妈妈生病,同样?的贫苦生活,念书时要给别人画画才能赚钱买饭吃。
很穷,也很难。
瑞雪听得入迷,许是感同身受,眼睛竟有些红。
“后来,我妈妈出?了车祸,我跟舅舅出?了国。”
很耳熟的一段情节。
不知想起了什么,瑞雪的眉头轻轻皱了皱,紧接着?,又露出?了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“原来,许老师就是洛老师说的那?个朋友!”
许一诺瞬间?怔住。
“什么?”
瑞雪放下筷子,讲起了自己从洛繁星那?里?听到?的,另一个版本的,和许一诺有关的故事?——
少年许一诺的故事?。
一个家?庭困难的女孩,一个努力又认真的女孩,一个美术天赋绝佳却从不骄傲的女孩,一个靠画画养活自己和母亲的女孩。
这就是洛繁星记忆中的许一诺。
美好如初。
许一诺的心狠狠颤了颤。
“洛老师说,那?个女孩曾经鼓励过她很久。”
“只可惜,女孩的妈妈去世,女孩跟着?舅舅出?国,她们?就再也没?有联系了。”
关于许一诺的故事?,到?此戛然而止。
再后来,就是改名换姓的池锦西,以及一连串无法挽回的错。
许一诺的脸色渐渐苍白,一句话都说不出?来。
瑞雪问起了后面的故事?。
“许老师,你出?国以后发生了什么?你怎么会变成厨师呢?”
许一诺松了松唇,心口一阵苦涩。
“舅舅不希望我学画画,让我跟他学做厨师。”
“我在后厨工作了十年,后来回了国,才重?新拿起了画笔。”
确实?是一个励志的、追逐梦想的故事?。
瑞雪不得不敬佩起眼前的女人。
“许老师,你真厉害。”
厉害?
许一诺没?有说话。
在洛繁星的事?上,没?人比她更糟糕。
因为相似的家?庭,相似的成长经历,瑞雪就这样?和许一诺熟了起来。
山村的暑假,是很精彩的。
瑞雪回了家?,每天帮着?妈妈处理家?务和农活,得了空,就跟着?村里?的大人去湖里?摘莲子、摸莲藕、抓湖虾。
每次从湖里?带回了什么,总不忘给许一诺送去一份。